合肥治疗白癜风的医院 http://pf.39.net/bdfyy/jdsb/180306/6084145.html

丹东作家（总第70期）

年5月10日

智除赌窟

——里巷奇人之六

刚上任不久的安东知县陈艺，简装素服，只身探访日本居留地内中国人开办的华实公司。赴任之前，知县被东边兵备道署招见。道员训示，安东华实公司实为赌窟，道署与日本驻安东领事馆交涉无果，现限期阻止华实公司设赌坑民。陈艺向警长询问情况，警长却向知县大吐苦水。华实公司老板王化成，明里挂洋招牌充做大生意，暗里却开盘设赌。一些无业钻营之徒和不劳贪利之辈，嗡蝇逐臭，齐聚赌窟，大都落得蚀本欠债，两手空空。久之，轻者乞讨于街市或卖子典妻，重者潜夜入室或劫道強抢。一时间，老婆哭，孩子叫，鸡飞狗咬，夜无宁日。警署招见王化成，却屡遭他戏耍。警员又无权到日本人居留地巡查整肃，警长对华实公司及王化成早已恨之入骨却又无计可施。陈艺这才感到事情棘手，王化成背后有日本人撑着，道署和警署都无可奈何，县衙又能有何做为？看来正面交涉是行不通的，便决定亲临赌窟，以求破局之策。华实公司地处坝岗街三道桥附近的一栋两层青砖楼内，正厅高高的柜台里备有茶水糖果，两面侧厅里半人高的槅栅分隔成一个个的设局单元。一眼望去，尽悉赌客情态，有掷色子的，有推牌九的，有押宝的，还有不少人在局外卖呆凑热闹。说来也怪，耍钱的主可绝不仅仅是长袍马褂的有钱人，还真不乏衣衫褴褛的赌鬼。“这位爷需要什么？让伙计给您备上。”掌柜的对这位到处观察的新客格外上心地招呼。“头回来，我先随便看看。楼上是什么局？”“楼上的局冷清，很少有人会玩。”“那我得见识见识。”陈知县说着就上了楼，掌柜的只好也跟着上楼。在旋转赌盘前，两个黄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的洋人在下注，陈艺认出其中的一个英国人是安东海关的关员。令他吃惊的是，抄盘的庄家竟是穿马夹领上系花结的日本人。掌柜的敬上茶：“请问这位爷在哪发财？”掌柜的躬身挑眉，投出询问的目光。陈艺微笑不语。掌柜的应酬搭讪了一阵，作揖再问：“斗胆请教爷的尊姓大名？”口气已有些不容回避。陈艺手腕一抖，“欻”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微微摇动着。掌柜的定眼望去，扇面上书着“桑梓父母”四个字。他注视半天不解其意，只是觉得这位客人有些来头，就在伙计耳边嘀咕了几句，让他去喊老板。王化成来了，在陈艺身上扫来扫去，又亮着嗓门说：“初次惠顾，不能空手来空手归，那不吉利。”陈艺放下茶杯：“听王老板的口音非本地人氏，何时到此地发财？”“我是辽西锦州人，来安东有几年了。”“华实公司这招牌颇有气魄，一定是买卖兴隆，财源茂盛，却为何开盘设赌，挣营苟小利？”王化成听罢面有不悦，话里有话地说：“各行有各行的生财之道，生意自有生意的规矩，谁也不能坏了这规矩！”陈艺和颜悦色地说：“常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经商以富国強民为本，人人不应偏废此道。”王化成心里恼怒，想立刻质问你是什么人，却隐隐地感觉眼前这位周身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就想去拿他身边那把扇子，以判断来者何人。掌柜的怕王化成粗鲁把事情搞糟，抢先拿起扇子，再双手递给陈艺。“这位爷谈吐不凡，精儒商之道，明处事之理。本店藏有一把上好的扇子，还请这位爷在扇上赐以墨宝，以示教诲。”也未等陈艺应允，唤来伙计，拿出扇子，笔墨也伺候上了。陈艺知道这主仆二人一红脸一白脸，是想逼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微微一笑：“献丑了！”饱醮墨汁书道：“商贾者，义也。偏此道者，客稀、朋远、祸近也。”题款书“云埶艹”三个狂草。书完扬长而去。当晚，陈艺叫来警长，如此这般吩咐一番。警长先派人假扮赌客进入赌窟，趁赌客不注意以染料染其衣角，并记住其赌资和参赌方式。再派人在三道桥中国一侧设卡，凡见衣角着色者，一律拘押。赌窟渐现门庭冷落。这日，警长向陈艺述说华实公司近况，言语中仍表疑虑：“赌窟虽见清冷，却仍开盘设赌，且王化成已对混入赌窟之巡警有所防范。巡警已很难实施用染料做标记的办法，有的巡警已被拒绝进入赌窟。”警长对王化成已束手无策，焦急地说，“我们的办法只解一时之渴，难救日久之饥呀。”陈艺却不急不躁：“第一步棋只是投石问路，我已想好第二步棋。”又向警长如此这般地吩咐一番。警长回去起草了一份安东社会治安报告，其中一部分是关于外国人的内容，里面涉及到英国人在华实公司参赌之事，并以恳请英驻安东领事馆协助整饬治安的名义，将报告抄送英领事馆。常常以绅士自称的英国人突然成了赌徒，在中国人面前丢了面子，也在日本人面前丢了面子。英驻安东领事馆与日本驻安东领事馆，在安东海关和鸭绿江水道的利益争夺上矛盾颇深，英国领事馆便以英人参赌为名突查华实公司，查到了英国人和日本人在聚赌，当即绑了英国人，羞辱了日本人，砸了那花花绿绿的旋转赌盘。赌窟再次萧条起来。日本人为此大为恼火，把王化成找去臭骂了一通，指责他让日本人在英国人面前丢了面子。这一系列变故虽然没使华实公司关门倒闭，却让它的钱袋子瘪了不少。王化成不由得将所发生的事和曾来过赌场的那位不明身份的人联系起来，拿出留有那人墨迹的扇子，请高人参详。高人反复品着三个狂草“云埶艹”，不解其意。掌柜的从旁补充说，他自己手里的扇子上书有“桑梓父母”四字。高人判断说：“这人可能曾经是个为官之人。”再细琢磨“云埶艹”三个狂草，突然醒悟，这人莫不是上任不久的安东知县陈艺？把“云埶艹”三个狂草字组在一起，不就是“兿”（艺）字么！王化成如梦方醒，指着扇面上的字说：“难道这‘客稀’就是指我门庭冷落，生意萧条？这‘朋远’就是指英国人和日本人有隙，进而迁怒于我？原来这一切都是知县早已谋划好的！”他又双眼定定地看着下面的“祸近”两个字说，“难道他还有阴谋在后面等着我？”气得抓起扇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掌柜的把扇子捡起，放在桌上说：“东家消消气。此人即是知县，咱就不能轻视。他的‘祸近’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容我去拜访这位县太爷，以探虚实。”王化成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来，抓起那把扇子说：“我亲自去会会这七品芝麻官！”陈艺正在和警长谈华实公司的事，有人来报华实公司王老板来访。两人四目对视，警长颇感意外，陈艺却微露笑意。王化成进屋就猛劲抖开手中的折扇，边摇边望着陈艺。陈艺心知扇子上的谶语大半都应验了，最后一道谶语他已有警觉，此时突然闯来是想探虚实。警长严厉地说：“在知县大人面前，敢如此放肆？”王化成却说：“谁是知县？我可不知道。我是来回访‘云埶艹’大人的，想请教请教这扇子上的字。”警长正要发怒，知县却哈哈大笑。“何处不明，尽管道来。”“我想知道‘祸近’是何意？‘祸近’又会怎样？”“‘祸近’是‘客稀’‘朋远’的延续，是偏离道义的必然结果。只有以义为本，守法经营，还能避免‘祸近’。”“原来我的客人被拘捕，我的赌盘被英国人砸毁，都是你使的手段？”“是你开盘设赌，使赌客妻离子散，使治安每况愈下所致。”“提醒知县大人，我为日本人办事。你跟我过不去，可是毁了日本人的财路。”“人人以父母为尊，以国家为荣。效犬，伺外人膝下者，国人之奇耻大辱！”知县突然愤而训斥。“‘云埶艹’，你一个芝麻大的官，竟敢和日本人作对，不怕日本人找你的晦气？”警长突然一声喝令：“来人，把蔑视官府污辱知县的刁民拿下！”两个巡警应声而入，将王化成反剪双臂，按在地上。陈艺踱到王化成跟前，一字一顿地说：“记住，你跪着的地方，永远是中华的土地。多行不义必自毙，中国人如此，日本人也是如此！”喝罢，静静注视他好一会儿，突然冷冷地说：“你可以走了。”王化成狼狈地逃出正厅，刚要迈出院门，又返回身去拿放在桌上的扇子。警长道：“等一等！”走过去拿过那把扇子，看了一会说，“这扇子大有可玩味处，我留下做个纪念，你不介意吧？”王化成走后，警长问知县：“我正要以藐视朝庭，恫吓朝庭命官的罪名拘押他，你怎么把他放了？”陈艺有些无奈地说：“有日本人在背后撑着，现在拘押了他反而会坏了我们的事。”“可是王化成怨恨而去，只会更加疯狂地开盘设赌，我们如何是好？”陈艺狡黠地瞅着警长：“妙计倒是有一条，却要劳驾你亲自跑一圈。”当即书写一封长信，盖上县衙红印，交给警长，并如此这般地反复叮嘱一番。警长带上两个随身侍卫，跨上快马，消失在官道上，身后扬起长长的黄尘。先奔东边兵备道署，道署也具上一封长信，盖上道署红印。警长继续快马加鞭，直奔奉天府。换了官文，马不停蹄，又奔锦州县衙，递上道府两级官文。经过一番交涉，锦州县衙查抄了王化成在老家的财产，并发下拘捕王化成的通辑令。警长办妥诸多程序，飞马回奔安东。警长正和知县商议如何把王化成诱出日本居留地，将其拘捕，并押送锦州县衙。有人来报，华实公司已人去楼空，王化成也不知去向。智除赌窟之后，道署备下酒席宴请知县和警长。推杯换盏之中，陈艺详述了如何微服探窟，谋得破赌三计的经过。警长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怎样按标记拘捕赌徒，书报告反间英日的详尽过程。道员大喜过望，频频向知县警长敬酒。席间，道员还乘着酒兴夺人所爱，索要了警长手中的那把扇子。从此，这把题款“云埶艹”的扇子不论春夏秋冬，总在道员手中把玩。

作者小传

柳奉德，打小生活在坝岗街。经常在胡同里路灯下，听老人讲老安东的逸闻趣事。而且街坊邻居许多大爷大婶的身世，就是说不尽的故事。这都是我儿时梦里的传奇，经久不忘，挥之不去。长大了才知道，坝岗街就是老安东的一个缩影，开始对老安东的历史产生兴趣。后来又喜欢写小说，老安东的历史自然成了我故事的底色，坝岗街的传奇及邻居大叔大婶们自然就跑进小说，为我的儿时传奇助兴。

我由衷地想说：感谢老安东这座年代并不久远却极具历史感的城镇！感谢坝岗街这条极具地域特色又充满传奇色彩却又不复存在的儿时故乡！只能隔三差五地到那条街上走走，遗憾的是，已辨识不清当年我家确切的位置了。

THE

END

本期责任编辑

王文凯

本期视觉排版丨韩樱

本期视觉编审

乔德生

栏目图片摄影

刘日国

丹东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