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片段之凤仙花情事

书籍片段之凤仙花情事

午后,齐默待在厨房里帮潘阿姨清洗完餐具,沥干水分以后收进橱柜里,走出厨房望一眼墙上挂钟,时针已指向14点左右。

一楼茶室里,隐约传来齐凯瑞等人和萧文缜的谈话声,齐默避之不及,自是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回到二楼卧室,打开窗户通风,一股热风迎面袭来,吹得齐默头昏脑涨,前院里十几株凤仙花伫立在阳光下争奇斗艳,品种繁多,单瓣重瓣交叠绽放,红色、粉红色、白色、白黄色,以及粉紫等颜色绚丽夺目。

齐默站在窗前望了一会儿凤仙花,转身下了楼。

顶着烈日,齐默出门采摘了十几片野麻叶,回到前院以后又采摘了一捧凤仙花,然后进屋将凤仙花瓣放进石臼里,往里面加入适量白矾,一起捣碎之后,找潘阿姨要了一团棉线裁剪成若干段,随后搬着一个小马扎坐在了树荫下。

齐默午后没有睡意,待在家里没事做,总要给自己寻一些生活乐趣。

是童年乐趣。

据说奶奶生前最爱凤仙花,奶奶过世以后,齐家老宅前院里的凤仙花从未缺席过任何一次花期季节。

父亲说:“凤仙花里装满了你爷爷对你奶奶的思念。”

那一年她只有六岁半,她坐在前院草地上,也是像此刻一般,将采摘到的凤仙花捣碎,然后取出适量花泥覆盖在脚趾甲上,父亲蹲在她的面前,帮她……

眼前阴影笼罩,有人蹲在她的面前,不等她缩回脚踝,那人已用修长好看的手指握住她的右脚踝,力道不重,却足以令她动弹不得。

齐默坐姿僵硬,萧文缜手心覆盖的位置,恰恰是她四年前先后动过两次手术遗留下的淡淡伤疤。

一次是固定钢板,一次是拆卸钢板,最终换来一道六针印记。

齐默有意忽略萧文缜的手势,垂眸问他:“我爷爷和我爸妈呢?”

“午休去了。”

齐默脚型精致秀美,既白皙又漂亮,打破这份美观的,是缠在两只脚趾甲上的野麻叶。

萧文缜笑了一下,“你要染脚趾甲?”

“嗯。”齐默补充:“闲着没事干。”不愿萧文缜觉得她大中午坐在院子里染脚趾甲太过孩子气。

萧文缜蹲在原地不动,扫视一眼石臼里捣碎的凤仙花,兴致颇浓:“我帮你。”

齐默受到惊吓,内心抗拒。

“凤仙花颜色容易染到你的手上,不好洗。”凤仙花汁染到手上,不是一次就能清洗干净的,即便是碱性肥皂勤洗手,也要好几天才能彻底褪色。

萧文缜平时要录节目,还要跟金融圈里的高管老总们打交道,齐默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若是手指上沾染到难以清洗的花汁颜色,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冲击力。

这不是胡闹吗?

“染到你手上就好洗吗?”萧文缜没有理会齐默的委婉拒绝,从石臼里取出捣碎的凤仙花放在齐默的脚趾甲上,慢慢铺满均匀,跟齐默淡淡地说着话:“手指甲也要染吗?”

“不染。”萧大公子蹲在地上帮她染脚趾甲,已经够让她无地自容了,她怎么还好意思放任萧大公子继续帮她染手指甲?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让一个大男人盯着她的脚丫子和脚趾甲细看,脸上早已偷偷泛红,不是热的,是羞的。

“脚踝伤疤是怎么一回事?”萧文缜捡起一片野麻叶包好齐默的脚趾,明知故问。

齐默微愣。

隔了几秒,齐默轻描淡写道:“四年前,我在贵州一带出了一次交通事故,脚踝受了一点小伤。”

小伤吗?

是谁刚动完手术那几天,白天黑夜疼得浑身直发抖?

是谁复健走路的时候,疼得浑身直冒冷汗?

是谁几个月后拆卸钢板,疼得紧咬枕头不说话。

受了一点小伤?她说得倒是轻巧。

萧文缜拾起一截棉线缠紧齐默脚趾上的野麻叶,语气漫不经心:“出交通事故的时候,害怕吗?”

“怕。”

齐默脚趾忽然一痛,意识到萧公子将棉线缠得太紧,齐默只好暗示他缠松一点,免得影响血液循环。

棉线拆除,萧文缜重新系棉线,低着头沉默不语。

一分钟后,还是沉默。

一分钟可以做很多事,比如说萧文缜又帮她包好了两个脚趾甲。

齐默觉得就这么沉默下去不是个事,于是主动提起四年前的那一次交通事故,“其实我只害怕了那么一小会儿。当时车辆失控侧翻,坠入米深的山坡下,客车变形,车窗玻璃悉数破碎震裂,车内乘客尖叫声连连,电光石火间我的脑海里闪现出很多念头,因为知道自己会出事,所以害怕,因为不知道我会遭遇什么事情,所以害怕。好在车内乘客无一人遭遇生命危险,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嗯。”

她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知道害怕,这说明她敬畏生命,有爱惜生命的自知,萧文缜觉得挺好的。

他没有抬头看她,低着头包紧野麻叶,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静气地问齐默:“出事那会儿,你脑海中闪现出的那些念头里有我吗?”

齐默心绪骤紧。

出事瞬间,她的脑海中的确闪现出很多念头,但最先占据她整个意识思想的却是萧文缜的名字,萧文缜的脸庞,萧文缜的身影,萧文缜的话语……

她的恐惧和害怕,就是从那一刻迸发而出的。

犹记得事发当晚,史卿奔赴医院照顾她,她方才从史卿嘴里得知,史卿私底下恶作剧,数年前早已将她的电话薄第一顺位联系人换成了史卿自己的名字。史卿一副玩笑语气问她,原先手机电话薄里的第一联系人师兄究竟是谁?她当时没回应史卿,心里却在想,幸好史卿将第一联系人易主,幸好第一联系人不是萧文缜,如果是萧文缜的话,他如果看医院病床上,心里一定难受极了。

如今,萧文缜询问她出事那会儿,她脑海中闪现出的那些念头里是否有他?

有。

出事瞬间,她想的是他。

手术期间,她想的是他。

痛而不眠,她想的是他。

可就是一个“有”字,她却如鲠在喉说不出口,她唯一能叫得出口的,是早已融进她的生命里,对他经年如一的称谓。

“师兄。”

“嗯?”

她回避他刚才的问题,不答反问:“你说人为什么会感到害怕?”

萧文缜将凤仙花覆盖在齐默的最后一只脚趾甲上,理性回应害怕根源:“从哲学角度分析害怕的话,害怕是来自于有知和无知。但在我看来,害怕是因为在乎,更因为俗世间还有你眷恋的人和事。”

“你也会感到害怕吗?”

萧文缜唇角微勾,“我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会有害怕的人和事。”

齐默警惕心顿起,不敢接话,也不敢再问任何问题,觉得她刚才貌似又给自己挖了一个情感大坑。

萧文缜系好棉线,至此齐默十个脚趾全部包扎完毕,白皙的脚背和青绿的野麻叶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甚是可爱。

他蹲在地上盯着这份可爱露出微笑,慢声道:“你不好奇,我害怕什么吗?”

“……”齐默最终还是掉进了坑里。

树荫下,萧文缜抬头对上齐默的目光,冷峻的眉眼间仿佛进驻了太多的不确定和迷茫,缓缓开口:“我怕齐齐不要我。”

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不再有夏蝉的鸣叫声,不再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不再有前尘旧事,她的所听所见皆是萧文缜的话语和萧文缜的眉眼。

齐默的眼睛里渐渐有了情绪。

她没说话。

不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她已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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