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与书画

茶与书画

书画家一般都嗜茶,茶不仅能壮身健体,更能提神助思,有助于书画创作。绍兴是书画之乡,历来书画名家层见叠出,书画名作花团簇锦,其中有很多画茶的丹青高手和长卷精品。仅列举如下。中国茶业兴于唐,中国茶文化起于唐,而作为第一幅反映茶事活动的《萧翼赚兰亭图》就与绍兴有直接的关系。唐人何延之《兰亭记》中叙述了唐太宗遣监察御史萧翼赚王羲之《兰亭集序》的故事,生动曲折,扣人心弦。以这一故事为内容,初唐著名画家阎立本画了这幅名传千古的人物画,是画纵27.4厘米,横64.7厘米,绢本,设色,无款印,画后有宋代绍兴进士沈揆、清代金农的题款,还有明代成化进士沈翰的跋文,现存台湾故宫博物馆。此画画面共五人,中为80高龄老僧辩才,慈眉善目,仙骨道风,手执拂尘,端坐禅榻藤椅,右侧为萧翼,面蓄长须,身子微倾,坐于长方凳之上,正与辩才倾心交谈,中立一年轻侍者。可注意者,却为左边的烹茶图,但见一老者坐蒲团之上,手持火箸,边挑火,边注意谈吐正浓的宾主,对面一少者,正躬身手执茶托茶碗,欲得茶烹好敬献主人与客人,风炉上铁锅汤水沸腾,可谓炉火正红、茶香正浓,加这旁边置一方形茶桌,放着茶罐、茶碗之类,这真是一幅生动维妙的烹茶科。宋代吴说《跋阎立本画兰亭序》文指出:“执事二人其嘘气止沸者,其状如生。”因此,《萧翼赚兰亭图》,被称为“一件最早的反映唐代饮茶生活的绘画作品,其形象的具体、生动,誉之为唐代茶文化之瑰宝实不为过。”此画与绍兴关系十分密切:辩才系王羲之七世孙智永的得意弟子,《兰亭序》正是由智永传与辩才;而萧翼赚《兰亭帖》的地方又正是在辩才之禅寺——绍兴云门寺内,云门寺是当年王献之舍宅为寺,自南北朝来为浙东著名佛家寺院。此画既然画了“赚兰亭图”时的烹茶情景,则也是真实地反映了唐时越州高僧与儒士的茗事活动,描述了越州地方茶炉、茶托、茶碗、茶桌和烹茶,敬茶等茶具、茶事情状,所以它当然也是绍兴茶文化中一件稀世珍品,一幅茶事绘画的开山与奠基之作。绍兴的许多茶人,本身就是著名书画家,他们的书画作品名震当世,誉传后人。如陆游,是大诗人,也是大书法家,他常在作诗时品茗,又在啜茶时挥毫,茶与诗书紧接在一起。“墨试小螺看斗砚,茶分细蕊现毫杯。”“下岩紫笔临章草,正焙苍龙试贡茶。”“嫩白半瓯尝日铸,硬黄一卷学兰亭”这些诗句神情毕现地写出了他自己的茗事和书法是那么和谐地结合在一起,他尝提“日铸茶”,学是的“兰亭帖”,两者相得益彰,统一在这位杰出的诗人兼茶人兼书手的身上。徐渭是明代著名书画家,也是著名茶人,我们在《茶与名人》章中介绍过他。他的名作《煎茶七类》在上一章《茶与文学》中已全文抄录,这一书法精品现在上虞曹娥庙内的天香阁楼“碑廊”上。《煎茶七类》属行书,运笔刚柔并济,挥洒合度,勾勒遵劲,撇捺飘逸中风骨峥嵘,正如“天香楼”主人王望霖评述:“书法奇逸超迈,纵横流利,无一点尘浊气,非凡笔也。”“非凡笔”一语中的,揭示出徐渭书法的精髓。书如其人,高洁脱俗的人品方能有此“非凡笔”的书法。他在《墨牡丹》一画的题款中,表白了自己内心世界:“牡丹为富贵花主,光彩夺目,故昔人多以钩染烘托见长。今以泼墨为之,虽有生意,终不是此画真面目。盖余本窭人,性与梅竹宜,至荣华富丽,风若马牛,宜弗相似也。”“窭人”即穷人,强作富态,总不是本性;“性与梅竹宜”,表明了自己超凡迈俗的坚贞立场和风标灵秀的崇高美德,联系《煎茶七类》写作的背景,使人对他的书法作品不能不产生更深的敬意。徐渭又是一个在画家,是大写意的青藤画派的创始人,他的画,正如《中国名画鉴赏辞典》所评的:“水墨淋漓,气势旺畅。”《徐渭集》有许多题画诗,有的是题他人的画,有的则是自题。前述《咏画·夏》就是“施茶汤”画上的诗。《陶学士烹茶图》则更生动地画出了这位嗜茶老者的痴态,其诗云:“醒吟醉草不曾闲,人人唤我作张颠。安能买景如图画,碧树红花煮月团。”张颠,即唐初“吴中四士”之一的张旭,与贺知章、包融、张若虚齐名。《新唐书》本传谓其:“嗜酒,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笔,或以头濡墨而书,即醒自视,以为神,不可复得也,世呼张颠。”他与怀素史称“狂草之圣”,徐渭也可称为明代张颠。但这幅“烹茶图”是不在挥毫摹写“醒吟醉叫”的狂态,而在着意刻绘“碧树红花”的烹茶环境。“煮月团”,即煎茶,茶有团饼茶,即龙团凤饼,这位陶学士此时不再是张颠式的呼走狂走了,而是静静地在优美的自然风光下慢慢地烹茶啜茗。这是一幅典型的文人儒者茶事图,茶趣、茶景、茶人历历在目,以“张颠”作反衬,显示了茶的奇特效能和魅力,是明代茶画也是古代茶画中别具一格的奇画神品。至于画中的陶学士所指何人?未能确知。然就一些文人笔记所录,似为绍兴陶堰镇上某一与徐渭往甚深的名士,或许是张岱外祖家中族人。徐渭落第后曾在陶堰设馆授徒,与张岱外祖陶兰凤往来甚密,后来徐囹圄狱中,又得张岱曾祖元忭之助而出狱,故徐与张、陶两家交谊非浅。过去陶堰镇上严助庙内曾有徐渭多幅楹联与匾额,徐渭去世后,他的逸稿也是在当时陶堰名士陶望龄家中珍藏着,所以此诗此画中的“陶学士”为张岱家外祖族人是极有可能的。张岱是明末清初大文学,他在《禊泉》一文中记述了发现禊泉的经过:“余仓卒见井口有字画,用帚刷之,’禊泉’字出,书法大似右军,益异之……。”这“大似右军”的“禊泉”两字,是绍兴茶文化的瑰宝。以后张岱又为阳和泉作铭,镌刻在石上的《阳和泉铭》也是绍兴茶文化中书法珍品,可惜佚失了。陈洪绶是张岱同时代人,两人交游厚密,陈又长期住徐渭故居青藤书屋,深得青藤画法和书法精髓,他的作品涉及茶事的甚多。如《停琴品茗图》,高75厘米,宽53厘米,《中国古代书画目录》著录,现藏上海朵云轩。又如《蕉阴烹茶图》,高3尺9寸6分,宽1尺4寸,绢本图轴,设色人物,清代庞元济《虚斋名画录》著录。又如《松荫试茗录》具名“悔迟”,这是陈老莲在入清后为绍兴云门寺僧时的别号,是画为他花卉屏第一幅。陈洪缓的绘画,历来评价很高。黄宾虹认为他:“上溯晋唐,下开扬州八怪之先声,以至山阴诸任氏而止。”清代张庚认为“其力量气局超拔磊落,在仇、唐之上,盖三百年无此笔墨也。”他是一个嗜茶爱茶之人,他的以茶为题材的作品是绍兴茶文化乃至中国茶文化的无价之宝。赵之谦,绍兴人,家居大坊口赵家台门,他与任伯年被视为近代海派画艺领袖,在绘画、金石、书法上均有很高造诣,以共杰题材作品很多,著名的如写于咸同间的一屏条:“扫地焚香得清福,粗荼澹饭是平安”。“荼”即是茶,“澹”即淡。上款为“梅圃老兄属书”,落款为“之谦”,隶书,但又隐露北碑特色。任伯年即任颐,绍兴人,他上承徐渭、陈老莲,常年寓居上海,除画外,能手捏紫砂茶壶茶瓯或人像。茗事入画甚多,著名的如:《时花茗壶折扇》,作于年,折扇右边放着一把粗放的紫砂大茶壶,口朝外,壶柄大半隐入花丛,花为折枝牡丹,着色浓艳,蓓蕾含苞,枝叶淋漓,折扇右上方题款为“子和仁兄大雅之嘱,光绪丙山阴任颐”,作者并不画人物如何品茗的形象,而以“时花”和茗器以隐写“贵人用茗”的主题。又如《饭石先生五十小像》,作于年。横帔。两个童子正从右方走向处于主体部位的“饭石先生”,一人手提一把高柄紫砂大壶,一人双手捧着一只奶白瓷茶缸,饭石先生又手靠在一张朱红色的琴桌上,笑态自若,双眼炯炯,在宵黑的八字胡下微露着双唇,神情癯烁。前面是两架瓦盆,上置翠的水仙和白色的芍药,和一只青灰色的注水壶,以及一只浅橙色的瓦茶壶,这就告诉我们一个绘画语言:两个童子为节日的主人递送香茗。整个画面,不置背景或门窗户壁,家具,仅留大块空白,左上角的题款是:“饭石先生五十小像,光绪三年四月伯年任颐”,素雅高洁,构图疏密有致,主从设置得当,尤其是朱红色的琴桌频添了整个画面的喜庆气氛,它不写“寿”字,且是上地无“寿”胜有“寿”,这就是任伯年绘画上的高妙之处。又如:《参禅图》,作于年,长条屏。画面是:神龛后面一童子捧着一壶茶走出来,为渗禅即将完毕的主人送茗。主人宽袖大袍,头披鹤衣,盘坐在神龛前参禅,气氛肃穆。左上方的落款是:“同治壬申仲冬伯年任颐写……”。这幅作品用线比较规正,其造型、勾勒的气势似稍拘谨于前者。吴昌硕是浙江安吉人,但与任伯年结有深厚友谊,形同师生,吴年虽大于任,但甘以任为师,他与任伯年都有收藏和捏制紫砂壶的癖好,并互相馈赠,所以,在他们的作品中,常常把紫砂茶具布置于画面,成为画面主体人物的陪衬,揭示主体人物的思想性格和习惯爱好。吴昌硕64岁时画有《煮茗图》,一枝剪梅,一把芭蕉扇,一具高脚炭风炉,几条青炭塞于茶壶底部,茶炊正在煮沸中。这里没有出现一个人物,主体是茶壶,意境是:春雪煮茗,快意如仙。另一幅是《品茗图》,74岁时作,今藏上海朵云轩,直42公分,横44公分。主体仍然是茶具、梅花,增加了一双茶杯。题款是:梅梢春雪活火煎,山中人兮仙乎仙。20年代,上虞经亨颐办起了春晖中学,漫画家丰子恺应邀任美术和音乐教员。这所中学汇集着一大批如夏丐尊、朱自清、朱光潜等名流。丰子恺漫画事业的根基正是在这座中学打下的,而且以茶事为题材的著名漫画《人散后一钩新月如水》也创作于他进入春晖中学的这一年。作品发表在年朱自清和俞平伯编的《我们的七月》,画面是:镰钩高悬,一弯娥眉月高着挂在一架蓝色的小茶桌上,中间是一把卵圆形的瓷茶壶,前置一浅粉红色的玻璃杯,靠左是两只浅蓝色瓷杯,这边又是一只浅蓝色瓷杯,茶桌左右各置一把土黄色藤椅,左边1/3处是一根直冲屋顶的木柱,把空间隔成大小两半,在画面2/3的空白处是一钩弯月和“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的题款,整个画面处于“人散后”,一无人影的场景。这是“此地无人胜有人”的变化和运用,画面留有大块空白而不感空泛,有疏密而不觉“头轻脚重”,栏杆外几笔树梢打破了茶室扶拦的呆板,总之,使人感到画面包含丰富的文化内涵,使南唐李后主的“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的这一带有伤感的名句,衍化成为现代意义新的文化意蕴,是丰子恺漫画构思上的高超功夫。《长桥卧波》:取材于“四川五通桥”,时间应该在抗日战争时期。画面是一家四口坐在如长虹卧波的五通桥边饮茶谈天,绘画语言似乎是:抗战胜利在望,展望前程无可限量。一个穿着大红衣的女孩子匐在石扶拦向河边张望,显得无忧无虑;在左边一棵合抱大树下,夫妻俩正与穿着粉红色上衣的大女儿喝茶谈天,仿佛在这样说:抗战胜利后,你是继续求学呢,还是踏上社会谋个职业?画面安详乐观,只有一条带蓬的舟楫,在船老大的双桨划动下缓缓移动……远处的两座青山下,露出了密如长蛇的城市楼房,静谧、悠远、洗练,是丰子恺漫画独特的风格。又如《严霜烈日皆经过,次第春风到草芦》:妻子手抱着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坐在石桌边,桌上中间是一把瓷茶壶,左右各置一杯,丈夫携着一四五岁的孩子正走向石桌,燕子在空中喃喃飞绕,柳丝和梧桐树伸枝迎接着男主人的到来。丰子恺说:“我希望画中含有意义——人生情味和社会问题。我希望一幅画可以看看,又可以想想。”茶的文化内涵如同他的哲人眼光和带有“佛”意的理念相吻合,因此更为深邃和含蓄。在最近20多年的绍兴茶事艺术中,有两件事值得人们喜欣和重视:一是嵊州的紫砂业中茶具茶壶艺术的发展。据新版《嵊县志》载:早在年嵊州紫砂厂生产的捆竹壶、合梅壶、菱形茶壶、六头什锦壶等就获省优秀“四新”产品奖,这些茶具茶壶行销全国各省市自治区,有的远销日本、美国、德国、法国、荷兰、意大利等国,以其精致的图案,纯良的内质和微巧的外形受人喜爱。作为饮器,是茗者心爱之物,作为工艺品,是上乖的观赏物。二是在嵊州和新昌分别为当代茶圣吴觉农与古代茶圣陆羽立了塑像,让人纪念,更激励茶人全力投入中国的茶叶事业。吴觉农塑像在嵊州三界茶厂茶人山庄内,高0.66米,宽0.55米,汉白玉塑像,形象逼真,栩栩如生,这是年为纪念吴先生逝世5周年,和创办三界茶场60周年而建的,由著名女雕塑家王京设计并雕塑,王京的作品曾先后获得刘开渠艺术奖、中国美术百花奖等多项大奖,又曾多次选送去欧洲各国巡加展出。她为能雕塑这位茶界前辈像而深感荣幸,因此使雕塑像达到形神兼备的精妙程度。又一座雕塑像是年新昌所塑的古代茶圣陆羽像,这是那一年为举行国际茶文化节而建的,树在新昌大佛城广场中心,国内外贵宾和几百位茶人举行了隆重的揭幕仪式,各界人士特别是广大茶农向这位圣致以崇高的敬意,陆羽塑像树立后,经常有不少居民、青少年来参观、凭吊,这是一个很好的文化设施,也是茶文化的一种普及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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