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简介
夜鱼,本名张红。祖籍江苏东台。现居湖北武汉。著有诗集三部。偶有作品获奖。
作品选读
?湄南河
河水托着金闪闪的佛塔寺庙
托着华厦高楼,也托着破烂的棚子
铁皮、塑料、木板拼凑的蜗居
夹杂其间,看起来并无不适
河水丰盈得像另一种宗教
黏合安抚着一切所托之物
但河水并不清澈
被万千游客养肥了的腻水
在东南亚阳光强烈的摩挲下
呈黄绿色
一阵阵诵经般的波涌中
侧身斜靠船舷的我
内心全是现世金粉般的泡沫
?在诗人开的杂货店看到一只猴
奶箱层层码放
像日子码着日子,越规整越无聊
越精装越勾不起诗人的兴趣
长年货杂的缘故吧,诗人店主杨汉年
除了敏锐于自家栽种的养殖的
多数时间味觉迟钝
如同卡在日化食化工业的流水线
人造的缤纷凌驾了他,也凌驾了他的平原
小镇。透过橱窗看天空,像死去多时的鱼眼
斜睥进来,有股凝滞的腥味
于是一只猴的到来何其美妙
可以冲撞、冒犯,还可以添加、激荡
在这寂寥的冬日午后
当硬币从高于它视线的空间递出
牵猴人软塌塌的军绿色外套
忽然抖擞了一下
绳索的晃动并未打扰猴的垂涎
无邪,就能穿透层层包装滤掉三聚氰胺
单硬脂酸甘油酯卡拉胶......嗅到牛和草原
在被重新勒紧之前,猴毛兴奋,一根根竖起
挠痒了诗人昏昏欲睡的时间
来,我们一起天真
?雪将至
走廊无尽延伸,深邃、缄默
如同那根从脚通向心的血管
随时会深不可测地颤动
浮来血栓的鬼影
我推着轮椅,轮椅沉重,喘息沉重
也推着我,将我推向
衰颓之境。我不敢
任由自己烦躁昏暮下去
于是没话找话,说雪将至
她眼神懵懂,像个孩子
一无所知得让我心悸
每到冬季,衰老便像演到高潮的滑稽剧
闹腾得昼夜不宁
哦母亲,人世如此艰苦冗长
如果来生我们还要穿过这样的走廊
请您把因我而起的泥沙
全都还给我。然后
勿相认,请擦肩而去
?江南老蚕房
老光阴是绢质的
在烟熏火燎里
在霉斑遍布的青砖墙内
隐隐发光。从
密密麻麻的籽粒开始
懦懦怯怯的生灵
先灰绿、青褐,细小多毛
再肥白,食欲强烈,吃得下
整个春天的桑林
那时铺翠的手,黑铜质地
当暮色到来
桑绿覆盖的夜晚,蠕动着
随时随地蚕食,从春到夏
最后银丝奢华
照亮黑黢黢的老屋
祖母缫丝的手
先于老屋耷拉下来
蚕儿们不知即将倾圮
仍在茧皮里蠕动
?初秋
切割水泥的人被关在灰尘里
和机器混为一体
灰尘喷发膨散,混合水汽。江城
经常由一坨坨灰雾组成
烧掉了杂质的天空,蓝得让人觉得
还可以活一万年
但工程永在,仍要有一万年的
汗流浃背
轰鸣配合阳光的热辣
无穷无尽的工地隔板,障碍着延缓着
终点的到来
也不是全无希望,更非全部的湖北
要等到天黑,要等
一阵突起的大风
你闭上眼,就能嗅到
田野上涌动的稻穗
?仲夏夜之悲
楼群间隙里的月亮
短暂明亮,让人愧对
太阳照常升起,让人愧对
诗歌不能背负什么,让人愧对
除了汹涌的愤怒,就只剩下愧对
咀嚼着的成人,愧对所有
吸吮的婴儿
戳进娇嫩皮肤里的针头,愧对钢铁
如果针头能收回,别拿它写诗
让它深深扎在
人类的病历簿上
?大雪封门
难以想象,也无法想象
阿赫马托娃排在探监队列里的冷
还有曼德尔斯塔姆倒下去的那种冷
俄罗斯的雪,明明也是
轻盈的六角形
文字也是雪,纷纷累积
积经年积百年,积到我在某个无聊的冬日
翻开他们,呵气成冰的纸页上
漫天大雪,那么厚那么沉
大雪封门,封家门封国门封人类之所以为人类
之门
“世纪落下来比松鼠还容易”
我在比松鼠还小的蜗居里,偶尔探寻
我的母语里曾经有过的凛冽
都泛黄了,很难找到可供结晶的新鲜寒气
和来自“我们心灵的薄冰”
(注:引号里皆为曼德尔斯塔姆的诗句。)
?毛仔它垮塌,从每一缕毛发到筋肉、骨头和血软绵绵地摊在对它来说毫无意义的时空里附着在它四周的事物跟着垮塌,包括春光也一点点矮下去这是一年前我在去新单位报到的路上
碰见毛仔时的情景
这一年围住它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拿着树枝
轻轻摩挲它的脏兮兮皮毛
如此清浅且隔着一层的善意
减缓了它的垮塌
它的神情竟有了些微的欣悦
天地不仁,我们都是刍狗
但不是谁都能碰上
一截树枝的摩挲
?围城
十九年的婚姻混沌而又坚固
我已将那么多琐碎
切成细丝
又剥掉了颓废的黄叶
做成了适合肠胃的冷盘热炒
雪白羔羊般天真的手指终于接近
修炼得道的巫师
下一步,我拿出一瓶酒
而用力拔出软木塞
是你唯一为我做的事
有时我偶尔想起一个与你无关的地方
在那里也有风和沙粒
四季里穿梭
在那里,雪白羔羊般的手
琴棋书画,悠然得无所畏惧
狼群般的月光下,总有尽职的牧羊人
在庭院深深的幽碧里
随时张开手臂,实施呵护
但这样的场景纯属虚构
此刻,在这座大江浑黄涌流的城池
在剔除了激情的爱里,我们
斜阳荒草。像洗漱台上的
剃须刀与口红
凌乱又妥帖
?时间的秘密
摩挲了半天棺木的外婆,小脚颤巍巍
踱进敞院,心满意足地坐在靠椅上
暖风掀起构树果腐烂的气息
混合新木的桐油味阳光
如果风再大点,还可以掀来
远处田野的芬芳
这是某年秋日的午后,我刚满九岁
对生死尚无概念
所以当外婆不再说话
我当她又睡了。斜歪着头不说话的外婆
让时间变得无比缓慢。我盯着
那一地腐烂的构树红果
并不知道我的瞳仁,映出的
既是寂灭又是满足
更不知道外婆的,我的,还有整个世界的
时间,正噼啪噼啪
往下落
诗评
一种关于存在的诗学
龚锦明
——夜鱼诗歌印象
夜鱼所有的诗歌都指向存在本身,在场、及物、深入,在现实和回忆之间穿梭,在蒙太奇般的文字影像中生成一种“历史与当下”的交互性结构。这种结构的文本呈现的意象通透、凝练、丰满,其展现的场景细腻、深刻、如梦如幻,达到了词与物、与人的高度共振,从而为我们提供了打通现实的途径和新鲜,具有穿透力和空间感的文本。
在《幸福》一诗中,“幸福”是个抽象的概念,但夜鱼将这个抽象名词注入了具象可感的细节与情节,它是香喷喷热烘烘的初夏夜晚,是缓缓融化的摇着蒲扇的人群,是顶顶香的物件,是裂开的深喉里的帛,是二胡的青和锣钹的翠,是泪涌一样呈现的行云流水的戏剧场景。这出戏如此“幸福”,以至于“我和母亲”至今还在反复地看,这场景如此深邃,以至于多年以后的“我”用“葬花”般的笔将其“掩埋”。
可以看到,一个抽象的“幸福”在诗人呈现出的清晰的意象和具体的场景中得以复活,这是诗的召唤性力量。夜鱼的敏锐使她从不在诗中虚设一词、虚置一景,在她笔下,每一个词必有来处且必有所指,每一处景都关涉内心并契合主题。当然,谈到个体与存在的诗学,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说自己所写为存在之诗,但夜鱼的不同之处在于她对自我存在状态清晰的认知。夜鱼对自身有一种坐标轴般清晰的界定:悬浮(不肯定,不否定,不封闭)。这种“悬浮”几乎贯穿了诗人所有的作品,它使人处于一种不确定和发散型状态从而进入“诗与思”,这是写作的关键,亦是写作学的真谛。正如《悬浮记》中的首尾两节,一种什么也不能确定、什么也不能说明的存在感把人带入“诗与思”,——悬浮状态下的自我审视。诗人清楚地指出“我对自身的界定向来困难”,这一句,不仅是本诗,亦是诗人潜在的诗眼。
夜鱼生于江苏,现居武汉,一种“外省人”精神上的游离感让她能够冷静地打量世界,“听到他们发言至激情高潮处,不得不坐直身子,显出心领神会的样子”,“好多年未回了,半生以船为家的姨妈早已安眠于一抔黄土”,“好多年未回了,如今那里崭新得让我无措”,诗人在自我揶揄与沉痛之间,在此地与彼地、此时与彼时之间往来穿梭,近乎“抽丝剥茧”般道出了一种事实与现实:我们其实都是这样回也回不去,走亦走不出而“自我悬浮”的异乡人。
我曾经开玩笑说,只要夜鱼身靠船舷、临风眺望,就会有诗作来临,宛如诗神降临;我其实想表达的是,诗人凭船临风时,会自然而然生出一种“轻盈”、一种“逸出”、一种“悬浮”状态。“船”于诗人,是最有效的动感载体,一种最客观的探测工具,它可以承担“探测船”的角色。在《湄南河》中,诗人以充满异域风情的动态气氛拉开蒙太奇般的景观,如果说前面四句是诗人铺设的跑道,那么诗在第五句开始“起飞”,这正是“诗与思”的力量。“河水丰盈得像另一种宗教,黏合安抚着一切所托之物”,这一句既有反观,又有悲悯,本质上是存在主义的关照,它直接指向一个人的情怀,以及风骨。
诗有三境:趣味为小,情怀为大,风骨无形。夜鱼的诗,当介于情怀与风骨之间,一个具备情怀与风骨的人,会让所凝视之物光泽显现,并开始湿润……在此处,湄南河已不仅仅只是一条河,它正像宗教般黏合安抚着一切,尽管并不
清澈,但这就是尘世,且“现世金粉般的泡沫”正是如此。夜鱼在这首诗中,以诗性肌质的语言撕开了生活与世界的真相——虚无;我最诧异的,倒不是这真相本身,而是诗人借助“越轨”的笔触,将诵经的声音与湄南河的波涌并置(或说叠加)起来,一层层、一阵阵地,向“侧身斜靠船舷的我”、向读者传送“现世金粉般的泡沫”“和泡沫般活在此刻的幸福”。这传递如此深入人心。
关于存在,有个回避不了的主题,那就是故乡,几乎所有诗人都写过“故乡之诗”;而如何有效切入,却是横亘在所有诗人面前的一个命题——关于诗学命运的课题。在此意义上,如何避免写得俗套而陈旧,夜鱼显然对此有天然的警惕。《江南老蚕房》是对童年、对故乡的追忆和“探望”,不是回望,是探望,是一种精神源头的探视与回溯。诗以童年视角切入,犹如蚕丝般富于质感,充满了天真与讶异,仿佛能“吃得下整个春天的桑林”。对蚕、对蚕房的描述自然而然地引出了养蚕人:祖母。事实上,在夜鱼的许多作品中,“祖母”已成为一个深度意象,它是诗人与故乡之间最温馨、最贴切的一个“扭结点”,这个扭结点如此强大,以至于至今“蚕儿们仍在茧皮里蠕动”,这种心理时间上的回旋与往复直抵诗学要义——对存在与消逝的召唤性书写(文学,以及广泛的艺术,最内在的主题与其说是拯救,不如说是召唤)。显然,在这首诗中,夜鱼通过一个个带着个人精神印记的词和一个个历史纵深处的细节,让那充满绢质感的“江南老蚕房”复活。
另外一首故乡之诗《河滩》,最吸引我的依然是那“祖母般的风”,或者说“风,祖母般一阵又一阵梳理”。祖母这个词在这里,与其说是修辞,不如说是情感。这“祖母般的风”梳理的过程,是诗人安置(或说重现)故乡风物的过程。古桥、石滩、两岸、腻着青苔的河埠头,“风”都能“闭着眼睛一一掏出,并安置。”后面,“继续,还有,被一把打落在地……”,诗的后半部分采取了模糊的情境处理手法。那个双颊滚烫、一声不吭、目光呆滞的女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捡了酒厂附近河滩上的红薯干受了委屈,还是其它?诗在此给读者留下极大想象空间与解读空间。结尾处“废船的呜咽”与开头“祖母般的风”一样皆为神来之笔,对于女童,“倒扣的废船”与“祖母般的风”一样,是她最大的安慰。
在夜鱼笔下,每一个词都不虚设,比如“祖母”一词在这首诗中的情感份量与底蕴;比如“女童”一词,与安置故乡风物的“我”在诗中合一,或者说本身就是重叠一体;再比如诗中那“无法安置的景象”,实指女孩的委屈无法安置(或说无法安置的内心)。
诗,本质上由词,由浸入情感与想象的词构成,在夜鱼笔下,每一个词必有所指(融入心理、时间、记忆等诸多因素),且最终指向时光和故乡,这使她的诗在个人经验与场景营造的虚实结合之间带着一种强烈的追忆性质。正如夜鱼自己所说:隔着几十年流水,我想伸出手将她轻轻抱起……
在“闭着眼睛都能一一掏出并安置”与“终于有了无法安置的景象”之间,夜鱼选择了合适的切口(或者说伤口)“进入”故乡,达成有效写作。她擅长以一种悖论式的诗写方式超越时间与空间,从而自由地穿行于现实与虚幻之间并抵达灵魂的无限隐秘与丰富。《春风沉醉的夜晚》中亦看到了诗人探寻故乡、探寻事物、探寻“隐晦不明”的人生的努力。
从地理、心理以及文化地理学的层面来讲,每个人都存在一个故乡,一个精神的故乡,一个“写作的原乡”。大多时候,夜鱼笔下的故乡与她出生的家乡重叠,家乡的人、事、物在她笔下“繁花似锦”,几乎让人又“重活了一生”,她的《河滩》、《春风沉醉的夜晚》、《时间的秘密》等等诗作,便是清晰的印证。这种“写作原乡”的笔触,径自伸入诗人个体自身,在那里,更有一个内在、隐秘、深邃的故乡——一个无法界定,无以名状的自我。
对于夜鱼来说,写作早已不是写什么而是怎么写的问题,事实上,夜鱼正以不断尝试的姿态和不断革新的作品孜孜以求一个诗人在词与精神的双重淬炼上的努力,她的文本让你意识到写作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的诗写背后是一套语言、经验、感受力、想象力以及修辞(注意其语言在前)融构而成的知识,并在此基础上不断寻求突破,她一直以其存在的诗学(悬浮、不确定、开放、多元)探测着世界和语言的边界,如果不了解这一点你将无法进入其诗歌。或至少,你要明白,站在你面前的这个诗人,以其整个人生为底蕴。
夜鱼散文
如山如河
首饰之于美人,用得好,是点睛之笔。一枚闪耀于颈部阴影里的泪滴形珍珠耳环,点亮了画家的眸子,也点活了朴素衣衫包裹下的青春。回眸相视的一瞬,是百转千回欲语还休欲罢不能的一瞬。欲罢不能的还有画幅下仰头观望的另外一名女子,于是由画衍生成剧,一幕《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荡气回肠地上演。
当然首饰的效果远不止点睛一种。《诗经。君子偕老》里有云:“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好一个“如山如河”,现代诗弄破脑袋想要达到的凝重尊贵气势,被古人轻轻松松四字搞定。话说春秋卫国关于这位夫人的历史相当复杂,倾城倾国的容貌,匪夷所思的情爱史,让君子们顿首捶胸之余,又有着说不出滋味的嫉恨:祸国殃民的尤物啊,却又如此华贵美艳。在这里我不做道德史学研究,只是在想那“副笄六珈”的沉。有时繁华富贵有多重,寂寞空虚就有多深。不搞点惊破人眼球的勾当,如何抵挡那深黑的寂寞?
同样是贵妇,安娜.卡列尼娜的品味则个性多了。一袭曳地黑裙,一串珍珠绕颈,便逼退了所有的花枝招展。霸气的不是她的衣饰,是她的自由奔放,是她真实不虚的生命底气。
说首饰,自然绕不开莫迫桑的《项链》,我不知道文学史上还有哪一串项链凝聚的滋味,能比马蒂尔德的那串更复杂?中学老师说那是虚荣带来的惩罚,作家毕飞宇则说是西方的契约精神。都对,但我最感叹的还是,一个女人再也不可倒流的华年。
九十年代香港电视连续剧流行。面对荧屏上美女们的花团锦簇,衣饰还停留在黑灰蓝余波里的我,艳羡不已。给我最深印象的美人,出现在《万水千山总是情》里。汪明荃一袭袭不同颜色花样的民国旗袍,无论碎花或纯色,都淡雅贞静。剧情内容记不太清了,却认真记得一个细节:男人落难颓废,自暴自弃。她出现了,一脸淡定,掷地有声之时,耳坠闪闪烁烁,转身,耳坠又随着身体的摇摆大幅度晃动了一下,一刹那,女人晶莹剔透,光芒四射。犹如黑夜之明珠,濯乱世之清泉。
从古至今,演绎女人之美的代表细节之一便是:关键时刻,女人拔簪、褪镯、取耳环,解项链......动作之流畅轻盈,之毋庸置疑,之泰然若轻,美不胜说。
毕竟属于小有资产的女子。一贫如洗的又该怎么办?陶侃之母面对想要接待客人又一筹莫展的儿子,是这么做的:“头发委地,下为二髲,卖得数斛米”,瞧瞧,还有什么能难倒真正的贤媛?
某日接孩子,去早了,遂溜进学校附近的八路军办事处纪念馆。墙上悬挂,除了烽火硝烟,英雄斗士,还有旗袍女子。一张汉口妇女抗战募捐的相片吸引了我。三个穿着合体的妇女,手托首饰,姿态表情各异,却都有一种让人不敢斜睨的端庄风情。
打开百度搜索,此专题相片有很多,绅士淑女,同仇敌忾。汉口的马路上,壮观的抗日募捐游行队伍里,一大波旗袍美人,环佩叮当。男人们或长衫或西服,戴着礼帽两旁敬观。简直难以想象,这日日徜徉奇装异服的大街,百年前曾经走过如此表情一致的美女。那种美,才称得上是“如山如河”。
(发表于年嘉兴日报.南湖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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